北宋官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,它在青瓷艺术上的成就享誉世界,也是中世纪中原文化艺术光辉灿烂的一页。多少年来国内外陶瓷学家、艺术史家一直都在学习、研究和关注北宋官窑。
一、一个不容否定的客观事实
南宋文人顾文荐在《负喧杂录》一书中写道“宣政间京师自置烧造,名曰官窑。”这是有关北宋官窑最早的文献记载。顾文荐是南宋时人,记载北宋晚期的事,应该有很大的可信度,因为时间相差不远。这段文字记载“京师自置窑烧造”第一个理解应该是在都城汴梁办窑场烧宫廷御用瓷器,窑址应该是在开封。但开封这个地方地理环境很特殊,数百年来黄河泛滥,灾荒频繁,地貌变化很大,宋文化层深埋地下达六七米,当年烧瓷器的窑场遗址,很难发现,至今没有发现窑址。二个理解是京师当局为满足宫廷需要,即烧御用瓷,自己投资的官窑窑场地点设在开封,在京畿地区,或附近瓷区。因为北宋围绕开封周边地区发展起来许多窑场,有水平较高,甚至高到有条件为宫廷烧御用瓷器的地步,所以北宋官窑等地有可能在开封周围京畿区域各县发现。只是到目前为止,尚未发现确切的北宋官窑窑址问题仍就处在探讨之中。正因为如此,有人将官窑的存在加以否定,说官窑的存在纯系“子虚乌有”。这种否定也没有指出自己所持的理论根据。信口说来,未免太轻率了,在学术讨论中向古人发动进攻,或打倒一个古人是比较容易的,因为古人几百年前已离我们而去,他不会起来为自己辩解,别人爱怎么说都可以。但客观事实不容否定。从考古实践,客观存在的官窑瓷器实物,或是理论探讨等方面看,这种对官窑的否定都是站不住脚的。
第一,顾文荐是南宋时人,《负暄杂录》是他晚年写的,他已经休闲在家,将其一生观察到宋朝社会各方面的情况写成杂记。他是一个士大夫文人知识分子,有很高的文化水平。宋代理学,文化教育很发达,知识分子都讲究道德名节。再说顾文荐写书时已到晚年,可以说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,更没有那种人是人非的个人利益纠葛。从全书看,有关官窑的内容只占全书极小部分,他有什么必要去胡编乱造一个官窑来。他在《负喧杂录》里记录的是北宋快灭亡前的事。北宋和南宋紧挨着,北宋的事,尤其是北宋晚期的事,顾文荐一定看的很清楚。大名鼎鼎,为宫廷生产皇帝用瓷的官窑作坊,其产品社会影响很大,汴京等地的社会上层恐怕不会完全陌生,顾文荐有可能看到过。所以顾文荐在《负喧杂录》中说北宋官窑的事不容怀疑,是可信的。
第二,南宋另外一个文人叫叶寘写了一本书叫《坦斋笔衡》。书中说南宋有官窑,他明确指出,杭州南宋官窑是“袭故京遗制”,就是承袭北宋官窑而兴建起来的,考古科学完全证明叶寘的记录是真实的。杭州确实有官窑,一个叫郊坛官窑,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已发现,经过多次大规模发掘,现在建成南京官窑博物馆,一个叫修内司官窑在凤凰山麓乌龟山的老虎洞。经杭州市考古研究所科学发掘,经专家鉴定,被评为2001年十大重大考古发现。如果北宋官窑不存在还有什么故京遗制可袭?南宋官窑也无从说起。
第三,现在分析南宋官窑各类器物,其造型的线型结构,釉质釉色,开片效果均与浙江及南方地区的越窑、婺州窑、龙泉窑、景德镇窑产品的制作工艺,艺术风格完全不同,从艺术品格上来说属北方风格,那么南宋官窑既然客观存在,艺术风格又属北方,宋人文献又明确说它袭故京遗制,北宋官窑的存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。
第四,考古文物科学,不单纯是理论研究,不能撇开实物来空洞推论。北宋官窑瓷器在北京故宫博物院、台北故宫博物院、上海博物馆、中国国家博物馆、南京博物馆、日本、美国、英国等国家博物馆、私立博物馆、艺术馆、各地私人收藏家手里都有。这些艺术品件件是国宝真品,将尚存的北宋官窑实物和考古发现的南宋官窑实物对照,确实是一脉相承,共同的地方很多,相当时间以来,他比汝窑更容易了解。北宋官窑瓷器的实物客观存在,就是北宋官窑存在的根据。
第五,根据硅酸盐科学家们的测试和模拟实验,已经做出北宋官窑的本质特征,就地取材,选用河南本地瓷土和原料配出了北宋官窑的胎、釉。凭着工匠高超的制作技巧和烧瓷工艺,烧出独具风格的北方青瓷,由于胎体内含铁量较多,釉层较厚,色调像美玉一样淡雅而光润。科学工作者据此承认北宋官窑的存在。
第六,在河南省汝州市有一位研究汝窑,对复制汝瓷有丰富经验的技术专家,就是朱文立先生,他告诉我,根据他烧制青瓷的经验,北宋官窑和汝窑青瓷在原料配方,烧窑方法,氛围的控制方面都完全不同。说明北宋官窑的客观存在。
窑址的考古发现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,但不是唯一的问题。窑址发现了,一切都好办,窑址没发现,困难很多,但可以研究,从不同的角度深入探讨,仍然能解决问题,另外考古学上的许多问题需要等待,历史上许多著名的瓷器如秘色瓷问题、汝窑问题等都是因为窑没发现而争论多年,但考古工作者一刻也没有停止工作,后来因窑址发现,问题就自然解决,在等待过程中不宜轻易否定。北宋官窑窑址也一定能发现,只是需要等待。